柯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，23:47的电脑屏幕蓝光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格外刺眼。他盯着那段怎么也删不掉的代码，后背渗出一层冷汗。
"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..."
function yinyuan(male, female) {
if (!isAlive(female)) {
male.lifespan -= female.deathAge;
female.lifespan += male.lifespan;
return true;
}
return false;
}
这段被称为"冥婚算法"的代码，是他从已故同事杜子腾的电脑里恢复出来的。三天前，杜子腾从公司天台坠楼身亡，警方判定为加班过度导致的意外。作为公司最资深的Java工程师，柯明被指派接手杜子腾未完成的项目——一个名为"阴缘配"的婚恋系统。
"柯哥，还没走啊？"保安老张的手电筒光束从门口扫过，"最近别熬太晚，自从杜程序员那事之后，这栋楼...不太干净。"
"知道了，马上就走。"柯明敷衍地应着，眼睛却没离开屏幕。他第17次按下删除键，那段代码却像扎了根似的纹丝不动。更诡异的是，他明明记得自己没写过这个"isAlive()"方法，但编译器居然显示通过。
空调突然发出"咔"的一声响，出风口飘出一股腐肉般的臭味。柯明猛地转头，恍惚间看到身后玻璃倒影里有个穿红裙的女人一闪而过。他心跳骤停了一拍，再定睛看时，只有自己苍白的脸映在玻璃上。
"操..."他抹了把脸，决定今天到此为止。就在他准备关机时，显示器突然闪烁起来，代码编辑器自动跳转到另一个文件：
//杜子腾最后日志 2023-03-15
//它找上我了
//系统不是我在写，是它在借我的手写
//配对成功的都会死
//下一个是...
文字在这里戛然而止。柯明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。他清楚地记得，自己从没打开过这个文件。
突然，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，微信弹出一条消息：
【杜子腾】: 代码看到了吗？
柯明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。杜子腾的微信账号明明在三天前就已经注销了。
他颤抖着点开对话框，顶部却显示"对方正在输入..."。又一条消息跳出来：
【杜子腾】: 别碰yinyuan函数
【杜子腾】: 它在看着你
电脑屏幕突然蓝屏，一串血红色的文字缓缓浮现：
"阴缘配第1314次测试启动中...匹配对象：柯明，28岁，阳寿62年；楚人美，22岁，阳寿0年。匹配度：100%"
柯明猛地合上笔记本，抄起外套就往外冲。电梯不知何时停在了18楼，门一开，里面站着测试组的林妍。
"你...你怎么在这？"柯明喘着粗气问道。
林妍抱着文件夹，脸色比他还要苍白："我收到杜子腾发的测试邮件，说系统有重大bug需要紧急修复。"她举起手机，屏幕上是封来自duziteng@阴缘配.com的邮件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。电梯开始下行，灯光突然闪烁起来，楼层数字疯狂跳动：
18...8...4...B1...B2...B3...
"地下三层？这栋楼根本没有地下三层！"林妍抓住柯明的手臂。
电梯在一声刺耳的"叮"后停下，门缓缓打开。外面是一片黑暗，只有远处一点幽绿的光。腐臭味更浓了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腐烂。
柯明拼命按关门键，电梯门却纹丝不动。黑暗中传来"哒、哒、哒"的脚步声，越来越近...
"操！"他一拳砸在紧急呼叫按钮上。随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，电梯灯光恢复正常，门终于关上了。
回到一楼大厅，两人瘫坐在沙发上。林妍颤抖着打开文件夹："我整理了杜子腾死前一周的所有测试记录，你看这个。"
她指向一行数据："3月14日，系统自动生成一个测试账号，配对一个不存在的女性用户'楚人美'。第二天杜子腾就..."
柯明想起刚才电脑上的血红文字，胃部一阵绞痛："楚人美...就是系统给我配对的那个名字。"
林妍突然压低声音："我查过公司数据库，'阴缘配'这个项目根本不是新开发的。它的核心代码来自二十年前一个叫'阴缘阁'的网站，当时有七对通过系统配对的情侣在结婚前全部意外死亡。"
她调出一张泛黄的报纸照片，标题赫然写着《诡异婚恋网站酿惨剧，七对新人接连殒命》。照片角落里，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阴影中，正是柯明在玻璃倒影里看到的那位。
"杜子腾可能发现了什么，所以..."林妍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。
柯明看着来电显示，喉咙发紧——是杜子腾的号码。
他按下接听键，听筒里传来"沙沙"的杂音，间或夹杂着微弱的、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："...跑...快跑...它要的是..."
通话突然中断，手机自动跳转到一个正在加载的网页：阴缘配.com/匹配成功。进度条一点点前进，已经到达87%。
"我们必须毁了那台电脑！"柯明拉起林妍就往电梯冲。
回到18楼，整层楼漆黑一片。柯明摸黑找到工位，却发现笔记本不见了。就在此时，会议室亮起诡异的红光。
他们蹑手蹑脚地靠近，透过玻璃墙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：笔记本悬浮在半空，键盘自动敲击着，屏幕上代码飞速滚动。红光来自屏幕上的警告弹窗，显示：
"配对完成。准备收取报酬..."
林妍突然倒吸一口冷气，指向会议室角落。一个穿红裙的女人背对他们站着，长发垂到腰际，裸露的手臂上布满尸斑。
"楚...楚人美..."柯明想起系统配对的"阳寿0年"的描述，双腿发软。
红衣女人缓缓转身，她的脸像是被水泡发了几个月，眼球浑浊发白，嘴角却诡异地咧到耳根："谢谢...你的...阳寿..."
电脑屏幕爆出一阵刺眼的红光，柯明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蔓延全身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抽走。他踉跄着后退，撞翻了桌上的水杯。
"水...她怕水！"林妍突然喊道，抓起消防栓砸向玻璃墙。玻璃碎裂的巨响中，水流喷涌而出。
红衣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，身体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起来。电脑"砰"地一声炸开火花，整个楼层的灯光疯狂闪烁。
柯明趁机拉起林妍就跑。电梯不能用，他们冲向消防通道。身后传来"啪嗒、啪嗒"的脚步声，像是湿漉漉的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。
跑到12楼时，林妍突然停下："等等！杜子腾的工牌！"她指向墙上挂着的一张员工卡，正是失踪多日的杜子腾的工牌。
柯明取下工牌，背面用血写着几个字："服务器机房，删掉数据库"。
两人改变方向，向5楼机房奔去。脚步声始终跟在后面，越来越近。经过洗手间时，镜子里伸出数十只苍白的手，差点抓住林妍的衣角。
机房门口，柯明用杜子腾的工牌刷开电子锁。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台服务器，主控台上显示着"阴缘配系统运行中"。
柯明飞快地输入删除命令，系统却弹出一条提示："无法删除，有1314个活跃连接"。
"它在用活人的阳寿维持运行！"林妍指着监控屏幕，上面显示着无数用户的照片和寿命倒计时。
红衣女人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，她的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，四肢着地像蜘蛛一样快速爬来。
"没时间了！"柯明抄起灭火器砸向主服务器。一声巨响后，火花四溅，所有屏幕同时闪烁起来。
红衣女人发出凄厉的嚎叫，身体开始融化，像蜡烛一样滴落。整栋楼的灯光忽明忽暗，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。
突然，一切归于平静。
柯明瘫坐在地上，大口喘着气。机房一片狼藉，服务器冒着黑烟。监控屏幕上只剩下一条不断重复的信息：
"系统终止。但契约已签，报酬终将收取..."
三个月后，柯明辞去了工作。他和林妍在整理杜子腾的遗物时，发现了一本加密的笔记。破译后，里面记载着更恐怖的真相：
"阴缘配"只是冰山一角。在互联网的暗处，还存在着更多类似的系统——用代码书写的诅咒，以科技为媒介的邪术。而杜子腾的死，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些系统背后共同的开发者：一个早已在二十年前就宣告死亡的编程天才。
现在，每当深夜 coding 时，柯明总会不自觉地检查身后。因为有时候，他会听到键盘自动敲击的声音，屏幕上偶尔会闪过一行红色代码：
yinyuan(ke ming, ?) = true...